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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毒药也吞。”
信老谷主总比信南啸强,刚吞完还没什么感觉,甜津津的。
“一盏茶时间,真人忙活了半天,可莫要辜负我的信任呐。”
老谷主按着我肩膀让我原地坐下,点了下我额头,瞬间小腹火热热的,好像有一股强劲的气流要从体内窜出。
又见老谷主吹了声口哨,废墟四周瞬间闪出几十号人,个个死欲境,甚至有五个还是死欲境中期,她老人家有这么多厉害打手,怎么还算计着我呢?
老谷主说的为我争取一盏茶的时间,是指让这些死士用命换时间,我愣神的功夫,已经有一名死士被碧丹收割了脑袋,鲜血咕噜噜地往外冒,淌了一地,剩下的人还在前仆后继,这是送死。
赶紧收敛心神,运转体内灵力,多耽搁一下就会多死一个人,以命换时间非我本意,但到底是因我而起。
颜啾给的镯子已经碎了,所以我说的方法是转修魔道,比我预想的要提前很多,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
世人会如何看我我不知道,但现在必须先活下来。
南啸显然也看出了我的意图,不再像先前那样留手,而是换了首急促的曲子催动碧丹,那几十个死士在用生命为我护法。
周身灵力飞速运转,小心翼翼催动那一缕魔气。这魔气大概在诛魔之战的时候就出现了,只是那时候我因师尊逝世伤心过度,没能及时察觉,等我反应过来,这玩意跟扎根了似的,牢牢占据我的丹田,每当我想破境它就立刻同化旁边的灵力,吓得我哪敢再尝试啊。
但现在可以,那缕魔气此时跟活过来一样,在我催动灵力靠近它时,拚命吞噬它们转化成魔气,体内魔气在一点点增多,由丹田到四肢,每一缕魔气都在叫嚣着要衝出牢笼,做这具身体的主人。
灵力转化成魔气的过程很痛苦,因为我并非寻常修士那样生了心魔才转修魔道,而是强行转修。魔气跟灵力跟两军对垒一样,在我体内厮杀,全身经脉跟骨骼仿佛打断重塑一搬,外界一个刺激我就能灵力爆体而亡。
老谷主显然也没想到我说的破境方法是指转修魔道,此时苦大仇深,满脸皱纹严肃得能夹死苍蝇,但她现在也只能顺着我来,筹码已经全部压上,哪有中途退场的道理。
“好的很呐,救世的郑真人在我落湘谷都被逼得转魔修了。”
老谷主放心,我掌门师姊肯定不会来劈塌半个落湘谷。
场中断臂残肢纷纷乱抛,死士已经死到只剩一半,黑色的废墟被染了一层血色,而我也到了灵力转换的关键时期。
哪怕转修魔道我也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工具,可随着转化的魔气越来越多,心中的戾气也渐长,那些年受过的侮辱谩骂不断盘旋在脑海里,失望、痛心、悔恨、不甘,自责、怨恨,各种负面情绪都被放大。
先前居然天真到向晴泽问有无压製魔气的办法,怎么可能有,浑身痛如蛊虫啃噬,脑海里还一直是各种暴虐想法,这要是迎面撞上来一个人,不是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吗?
成败在此一举,咬牙坚持,勉强算是控制住,不想在灵力即将转变完成时,先前服用的丸药突然爆发出大量灵力反扑魔气。
两股力量不断拉扯,跟猛兽一样紧咬对方不放开,它们厮杀惨的是我,两者若是有形,那我体内已是尸山血海,竖立如林。全身经脉被它们争斗得扩张了几倍不止,骨骼被灵力一寸寸粉碎,但紧接着在魔气的修复下还原如初,甚至更加坚韧,苦痛难以言喻,我面上表情大概扭曲得可怕。
眼看着灵台就要失守,一阵铜铃声响起,是缚神铃。
这破铃铛在我手里跟坏了一样,在关西白手里倒是什么作用都发挥出来了,又是摄魂,又是清心的。
多亏了这缚神铃,好似在大海迷失方向的人寻回了灯塔,魔气带来的负面情绪有所减弱,趁着这个机会,一鼓作气将所有灵力转换完成。
还没来得及庆幸,天空瞬间雷云密集,不等我准备好,三十二道紫雷就迎面劈了下来,场间所有人在周围灵力剧烈波动的时候就撤了出去。
为什么是三十二道紫雷?
急忙探查体内,魔气澎湃,犹如浪潮翻涌,天地威压下也在沸腾着,老谷主给的丸药还真好使,真就让我生生跨了一个大境界。
天雷一方面淬体,另一方面使得灵力或是魔气更加凝练厚实,若是靠着旁人和法器投机取巧,紫雷威压会千百倍增加,所以只能靠着自己硬抗过去,扛过去了就是破境,抗不过去那就陨落,残酷又公平。
前八道紫雷降下,跟鞭子抽在身上一样,从没觉得身体如此脆弱,疼得要昏迷过去,但是和刚才魔气改造经脉相比还是要好受不少,魔修的身体果然抗造。
锻体之后是炼心,坚守道心就能扛过去,对于正道人士而言,这反而更容易些,可对于魔修而言就没有这么简单了。
因为每个魔修都曾因魔气失控滥杀无辜过,哪怕不是出于本意,可这因果报应是躲不掉的,境界越高,魔修陨落的可能就越大,相应的,破境之后魔气也更凝实。
我虽然不曾滥杀无辜,但违背命数强行转修魔道,天道大概是要给我个教训,每一道紫雷都粗壮得跟柱子似的,这到底是拿雷劈我还是拿雷砸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