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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节

 

准新郎说:“晚上下班,一块出去吃火锅吧, 还有白念瑶。”

“合适吗?你们二人世界, 我这不成电灯泡了。”

“你就拿我当你爹吧,一家三口, 挺合适。”

陈西瑞倍感荣幸地笑了笑:“凭自身努力给自己捞了个当教授的爹, 我这有点过于励志了。”随后比划个ok。

快下班的时候,陈西瑞打电话跟周姨说了不回来吃,让她不用准备自己的晚饭,换好衣服就跟着刘仕文一起出了医院。

天空飘着雨夹雪, 医院大门堵塞不通, 师徒俩从右侧的行人通道穿过。

火锅店就在医院附近,百十来米的距离, 很多本院职工都来这里吃过饭。

环境干净,食材新鲜,是它的两大揽客招牌。

此刻店内热气缭绕,陈西瑞摘了被雾气侵染的眼镜,用面巾纸擦了擦,再重新戴上,接着一个红红火火的世界在她的视网膜上渐渐铺展开。

白念瑶已经选好了锅底,抬头冲他俩笑,那笑容比以前美多了。

纯净无暇,发自肺腑,即便皱纹爬上眼尾,依旧难掩温婉沉静的美人气质。

陈西瑞坐到了白念瑶旁边,笑说:“我们刘主任今天帅吧?”

白念瑶一点不忸怩:“帅。”心想,这衣服还是早上我给他搭配的呢。

刘仕文佯装深沉:“有女人的地方,就是话多,赶紧点菜吧美女们。”

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地畅饮过,陈西瑞喝了整整一瓶啤酒,隔着咕咕冒泡的红油热气,她看着刘仕文的嘴巴一张一合,嘚啵出了一长串话。

“我今天虽然在科室说吃席可以带家属,但是不包括你的家属,原因你懂的,他姓傅,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姓。”

白念瑶无奈:“喝啤酒都能胡言乱语,你什么酒量啊。”

陈西瑞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:“我也没打算带他,晦气。”

刘仕文跟她浅浅碰个杯,“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,不瞒你说,我那时候差点就招不到学生了,师徒一场,不容易。”

陈西瑞故意拆台:“我当时不知道你行情这么差,是白老师把我忽悠过去的。”

“缺心眼啊你,什么话都往外说。”刘仕文甩她一记责备的眼神,随即又恢复了严肃人师的模样,“人不管走到哪一步,都要有份正经的工作,我知道他们家不差钱,但老师还是希望你不忘初心。你去非洲那几年,音信全无。”

陈西瑞弱弱强调:“我没去非洲。”

刘仕文故作一愣:“口误,你下乡那段日子,村里信号不好,跟为师也没什么联系,为师心里一直都记挂着你。”

“为师”的出现频率高得吓人,看来是还在记仇呢。

陈西瑞语气真诚:“对不起老师。”

刘仕文一摆手:“先等会儿道歉,别影响我发挥,我这感情酝酿得正好。”

“去年你为了一病人打电话找我帮忙,我心里特别高兴,归根究底,我们小陈一直是个很善良的姑娘。其实老师一直错了,想要当一个合格的医生,先要拥有一颗仁心。你很善良,也很努力,这不聘上主治了,诊疗水平也上来了,当时是我话说太满,低估了你的潜力,老师今天跟你说句抱歉。”

陈西瑞听得眼酸,刘仕文问:“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

“应该会在北市找家医院。”

“精力允许的情况下,我建议你还是读个博。”

陈西瑞垂下眼睫:“我是有这个打算的。”

刘仕文自荐:“来读我的博吧。”

“您又想压榨我干活啊。”

“什么话,那叫鞭策你进步。”

从火锅店出来,漫天的雨夹雪依旧纷纷扬扬,光影朦胧的街道上,陈西瑞踩着泥泞雪水,无声笑了笑。

她回忆自己第一次从这条路经过,那时是新生入学报道,她托着行李箱,身前身后各挂一包,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这座高等学府。

八年后狼狈离开,她也是途径这条路,北市那么大,她却那么渺小,好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在此融入立足。

如今重回故地,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儿,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。

观澜公馆四季恒温,陈西瑞满身狼狈地扑进傅宴钦怀里,深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。

“阿姨,拿条毛毯。”男人温声道。

毛毯从她脑袋顶上盖下,洁净的芬香瞬间包裹住了她,陈西瑞像只撒娇的小猫,将脸埋进男人肩窝。

傅宴钦抱她回卧室,将她整个人搂坐在自己腿上,陈西瑞小声嘟哝:“我父母都不在这边,万一我以后受委屈了,找谁说去啊?”

“等结婚了,把他们接过来。”

“回答错误,你应该说,‘瑞瑞,我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’。”陈西瑞想了想,又说,“那我以后要是在工作上受了气,回家乱发脾气了,你会不会打人啊?”

傅宴钦鼻尖蹭着她头发,“绅士从不打人。”

陈西瑞笑,杏眼明亮了几分:“你是土匪,不是绅士。”

“你指哪方面像土匪?”磁沉的嗓音里含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轻浮。

陈西瑞摸了摸他粗大凸起的喉结,似一位观察员,认真观察这处男性的第二性征,“之前那个蒲太太约我去看音乐剧,我说我看不懂,昨天她又约我了,约我喝下午茶。”

“不想去就推了。”

“没有不想去,我还挺喜欢交朋友的,就是感觉她目的性太强了,我又没法承诺什么,别到最后害人家空欢喜一场。”

傅宴钦搂紧她,浓烈的男性气息几乎要将她吞噬,“你管她怎么想,自己开心就好。”

陈西瑞在他喉结上轻啄一口,明显感觉到那处重重滚动了下,“你怎么老牛逼哄哄的。”

“实话。”傅宴钦与她鼻尖相抵,女人呼出的鼻息带着酒味,“喝酒了?”

“跟我老师一起吃饭的,喝了点啤酒。”

“以后活得任性一点,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。”

这话霸道得令人动容,陈西瑞眨了眨眼,说道:“最近好多医院都在春招,我就一个要求,你不要插手,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这八年学白上了。”

傅宴钦应她一声“嗯”。

陈西瑞盯着他的眼睛:“你如果实在想插手,可以偷偷摸摸地进行,别让我知道,别把我立的那牌坊弄脏了。”

傅宴钦被逗笑:“行。”

“行你个头!刚才是对你的考验,你没有经受得住!今天自己睡!”陈西瑞从男人腿上蹦了下去。

照常上班的日子里,陈西瑞接到了林美珍的电话,眼下春回大地,倒是个旅游的好时节,她妈在电话里告知她自己已到北市,择时汇合。

平地起惊雷,她呆愣了十秒。

晚上一下班,陈西瑞根据共享位置,一路往朝西走,眼瞅着地图上的两个小圆点越来越近,直至完美交叠,终于在正前方三米的位置,看见了她妈——一位涂着大红唇,穿得十分时髦的退休妇女。

“走吧妈,先去吃个饭,然后我给你找个酒店。”陈西瑞帮她拎包。

林美珍嚷嚷:“费那钱干嘛呀,我就住到你那儿。”

“我跟人合租,不太方便。”

“有什么不方便的,我又不是男的。”

陈西瑞为难:“真的不方便。”

“合租也得有自己的房间吧,我就在你房间睡一晚,不影响其他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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