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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父您要走吗,您不要我了吗……”
心魔在挽留扶锦君,扶锦君很难不为所动,但她克制了多年,也不在这一时半会,所以她尚且可以保持冷静,沉着地往外退。
“师姐,我好疼……”
这一次,心魔换了个可怜兮兮的口吻,就像当初岳瑶深受蛊毒之害的时候,疼到意识朦胧时,拽着岑姝袖子在无意识呢喃。
话音刚落,心魔很应景地跌到了地上,灼热的火光瞬间暴涨,顷刻便吞没了她。
惨叫声似乎要刺穿耳膜,扶锦君心神巨震,所有的克制和冷静都被抛之脑后,她不顾一切地衝上去抱起了对方。
直到把人抱在怀里,扶锦君才反应过来——她怀中之人肌肤温凉,并没有被灼烧的痕迹,所以,方才的火光和灼热都是心魔的伎俩。
“师姐。”心魔用一种怪异又乖巧的语气对她道,“你上当了?”
扶锦君微微叹气,无可奈何地把她放在莲花台上。
这座莲花台,是识海中唯一的明镜台,心魔既从此处复生,说明自己已经无可救药。
“师父,我是岳瑶啊。”心魔又换了一种称谓,变着法儿去逗她,同时双臂柔弱地勾住扶锦君脖子,娇娇俏俏地一抬下巴,“您可不许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了,这里好冷好无聊,我要您陪着我。”
扶锦君既然已经上当,便也不会中途逃离,她同自己的心魔坐于一处,耐心地陪着对方:“好。”
心魔也没想到这次的扶锦君这么好说话,那……自己是不是可以更贪心一点?
心魔撒娇:“师父,您可以再抱抱我吗?”
扶锦君沉默地张开双臂,等她靠拢。
心魔:???
嗯?这么好说话。
“师父?”心魔意意思思地凑上来,盯着她双眸,“您不觉得我得寸进尺吗?”
扶锦君头疼:“外面的你比识海的你还要贪心还要得寸进尺。”
心魔:“……”
以贪心着称的心魔有被冒犯到,她的正主是有多爱折腾,能让扶锦君得出如此的评价。
心魔紧紧依偎上扶锦君,长发贴于对方心怀,华丽的珠翠叮当摆动,扶锦君抬手抚上那装饰,继而一寸一寸地下移,摸到了对方柔顺的青丝。
怀里的心魔,和岳瑶如出一辙。
扶锦君很喜欢她的红色衣服,这衣服不同于寻常俗世嫁衣,而是以一种非常新巧的样製出现的。
她心说,等从识海中出来后,就为岳瑶赶製一套,作为礼物赠与她。
送嫁衣……
这一步一旦走出去了,怕是就回不了头了。
岳瑶离开的第十日, 扶锦君心中有了些许不安,但她依旧觉得对方一定会回来,所以也没显得有多着急。
派人赶製出来的红衣已经送到晚山殿了, 这衣裳是由扶锦君亲自执笔画下,日日盯着做出来的, 即使这样,扶锦君依旧觉得不够完美,在等待岳瑶回家的这几日,她拿出许久未碰的女红, 一针一线地用金丝缕在嫁衣上绣花。
金花饰红衣,红衣赠岳瑶。
那丫头穿上这衣服一定很好看, 扶锦君很肯定,因为在她识海里,身着嫁衣的岳瑶确确实实让自己一眼荡魂。
为了防止被突然回来的岳瑶看到, 扶锦君在绣花的时候甚至是偷摸摸的,她在晚山殿前设下了重重屏障,虽然不会拦住岳瑶, 但会在岳瑶回来碰到的时候提醒自己, 这样一来,她便有足够时间藏好那件衣服了。
惊喜就要在情绪最饱满的时候赠出,所以她一定要把这份礼物藏好了, 等岳瑶和自己正式和解的时候再拿出来。
可是, 直到扶锦君绣完所有的花, 岳瑶都没有回晚山殿看她一眼。
半月之后,扶锦君找来一个锦盒, 将礼物封好放在自己身边,然后独自一人在晚山殿中坐了数十个小时。
她上一次静默这么长时间, 还是在向周蹇求情的时候,那时不懂事,一跪就是数十天,以为示弱和泪水可以换来周蹇的同情,以为那样就可以保住岳瑶的安全,但是现实却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教训——在败类面前,软弱无用,只能以暴製暴。
那一次的静默,师姐岑姝得以动心忍性,执剑指向卑劣的师父。
而这一次长时间的静默,成为扶锦君的岑姝放下了傲慢,重新审视了一遍这段时间的自我本身,岳瑶来之后,自己的情绪一直很反常,本如一潭死水的心境居然能够被对方的一言一行牵动,在这种状态下,她经常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儿来。
比如回应了岳瑶的那个吻,同她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置气,再比如……一时兴起置办了这套嫁衣。
扶锦君冷静下来后想了想,要是真的把这礼物送给了岳瑶,自己又该用什么理由?
为师很高兴你能回来,这套嫁衣赠你……
这样的话,自己是说不出口的。
或者……
为师觉得你穿这套嫁衣很美,所以……
扶锦君:“……”
想都不用想,岳瑶听了这话一定会追问下去:“师父,您什么时候见过我穿嫁衣的样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