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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节

 

“小姐,你讨好五小姐有什么用,这府上她又说不上话”。绿栀嘟囔着没动,她以为薛凌是觉得自个儿在齐府无法立足了,想让齐清霏帮忙说两句好话。

“你去吧,回来收拾些薄的衣衫,明儿回陈王府”。薛凌将剑塞到绿栀手里,不再多做解释。独自走进里屋,仰面倒在了床上。她鲁伯伯的剑啊!剑回来了呢,人去哪了呢?

容易沉溺于回忆里的人,要么是回忆不怎么美好,要么就是现在不怎么美好。很明显,薛凌两样都占齐了。故而一思量,情绪就控制不住,翻身坐起愣了一会,又坐到了书桌前。好久没拿笔,砚台里墨干了又起了裂纹,到桌上取了些温热茶水泡了好一会才化开。

好在她不拘这些,取支笔随便蘸了蘸,若有所思的描着那些百家姓。唯有这些横平竖直,才能缓一些心中躁郁。

描了一会,绿栀在外头叫着:“小姐,大小姐过来了。”

薛凌顿了一下,她还以为齐清霏会更过来,不知这齐清猗找来何事。桌上都是废纸,她将笔顺手一丢,走到外屋坐下看着齐清猗。

绿栀识趣的退了出去,齐清猗施施然过来坐下,先摸了一把小腹,才缓缓道:“下午爹爹叫我过去,有心将你的婚事交由陈王府做主,他跟娘亲打算带着几个妹妹回祖籍地颐养天年了”。

一边说着,齐清猗就红了眼眶,死死的捏着手里帕子,不敢看薛凌。

薛凌嗤笑了一声,这齐世言真是比兔子还溜得的快,这意思,就是任陈王府自生自灭,任她薛凌是死是活了。

“三妹妹…。”。齐清猗凄楚的喊了一声。三妹妹冰雪聪明,无须多言。何况,多言又有何用,总不能留着一家人在这担惊受怕吧。

“我的婚事,自该我去与爹爹说道说道,你先回去收拾东西,明儿一早回王府”。薛凌不管齐清猗还坐在那,自己先起身往外走,甚至都懒得喊一声大姐姐了。

这齐世言想一走了之,哪有那么轻易的事儿。本来她还没想到这层,这会倒是被提醒了一下。若自己和陈王府牵连太深,最后嫁入江家,也必定惹魏塱生疑,得想个法子才行。虽一时半会没有好的计较,但这齐世言是决计不能走的。

齐世言仍旧雷打不动的在书房呆着,不同的就是今天门直接被人推开了。薛凌一脸讥笑的走到他面前,将桌上纸张砚台一手拂了个干净。

“你…你…”齐世言握着笔杆子,半天没“你”出个所以然来。他是个文官,先和皇帝做了连襟,后头又成了亲家,在外是半个皇家,在内是堂正老爷,哪有人能当面给他难堪的。

薛凌跃起,坐到了桌子上,悠然晃着一条腿道:“我怎样?我来劝齐大人死了心,你三年前没跑掉,这会想跑去哪?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想做什么。”齐世言倒退一步,离薛凌远了些。他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,可坐着的人,分明就是那晚楚楚可怜的无依孤女啊。

平意自袖中滑出半尺,薛凌扬了扬手,刚好让齐世言看到那半截利刃。而后凑近了问:“齐大人,无忧公主因何而死?”

齐世言没能站住,坐在了身后椅子上。这才刚三月下旬啊,他额头怎么一瞬间就爬满了汗?

甚至忘了自己前些日子还当着面前人的爹,不自觉就顺着薛凌话答:“是薛……薛……薛宋。”。他要说是薛宋两家连手造反,破梁胡姻亲,脑子里却是妹妹断肠声竭“大哥,我求求你……你救救无忧…你救救无忧…无忧回不来了。”

“你荒唐,我天朝上国,她多的是机会回来省亲,怎就回不来了?公主和亲,历代都有,不要妇人之见。”

“大哥,我求求你,我求求你,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,她才十六”。齐妃看了看四周,低声啜泣道:“大哥,云婉告诉我,无忧是去死的。她不会骗我,我求求你,你救救无忧。”

“休得胡言”。霍云婉是什么人,能告诉自己妹妹这些。

几日之后,无忧死国,魏塱亲求齐世言安抚齐妃。数月之后,齐妃病逝。

齐世言绊着嘴唇,半天才把那句“是薛宋二人造反”说完整。他知的是,自己妹妹说无忧要死。不知的是,那时霍云婉还对魏塱有几分真心,故意告诉齐妃想试探一下齐世言。

明显,他通过了,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,总之是通过了,靠着自己妹妹和外甥女两条命,又苟活了三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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运筹

薛凌将平意整个滑了出来,用手指去摸索剑身,道:“齐大人想清楚些再回答,我说过的,你在饮鸩止渴,小心此时毒发身亡”。她不可能这会杀了齐世言,但吓唬一下颇好。

齐世言确实有些惊恐,他倒不是惊恐薛凌手中的剑,惊恐的是心头压着的石头被人一把掀开,露出恶臭腐肉来,这种惊恐比朝堂之上朝不保夕还要令人无法忍受。他吞着口水道:“你是谁…为什么问这些?”

薛凌紧盯着齐世言,好久才开口问道:“那齐大人究竟是知与不知”?这是她学来的拷问手段,沉默能让人更加恐惧。

齐世言还在强撑,手扶着桌沿,像是要把木板捏碎。嘴里一直重复:“不知,我不知,我一概不知。”

薛凌便轻巧跳下了桌子,沿着屋子边缘一边走一边看外头情况。她不放心魏塱,怕有人进到这齐府探情况。齐世言也没喊她,一直坐那静静看着。

查探了一番,起码这屋子四周是干净的。她小心谨慎是没错,只是没想到这次齐世言罢官是魏塱顺水推舟,所以根本没起疑。

回到书桌前,薛凌小声道:“齐大人哪也不要去,让夫人好好病着,我给你保外孙,你保着我。”

齐世言已经回了神,只是语气无力:“你到底是谁,与我齐世言有何过节,要与我一家老小为难?”

薛凌笑的有点调皮,从旁边笔架捡了支小号狼毫,就着砚台里墨,“费廉岑薛”四个字一气呵成。

真是好墨,她拿起来吹了吹,放的离齐世言近些,手指在那个薛字上轻点道:“多谢阿爹送的那一摞子百家姓,你看这个薛字描的好不好?”

“你。你”。齐世言说不出话。若薛凌刚刚未问无忧公主一事,他未必能想出薛凌在说什么,可这会,他是不敢去想。

薛凌将纸拿起来揉成团,丢旁边废画筐子里。低声道:“若让魏塱知道你齐家收留的是薛弋寒的儿子,还堂而皇之安个义女身份,恐齐大人死无全尸。那如花似玉的几个小姐,不知要沦落哪家为妓为娼,满足你家有个娼妓之女的心愿。”

她话说得难听,固然有恐吓齐世言的心思,更多的,是断定这老贼参与了无忧公主一事,陷害薛家。“所以,你好好在京中呆着,我叫你往东,千万不要往西。便是这会去找人告密,我死之前,肯定是你齐家满门先下地狱”。薛凌笑语盈盈,倒真像是和自己阿爹撒娇。说完也不管齐世言反应,拨弄着腕间珠串往外走,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道:“江府的人上门,阿爹莫忘了,夫人一日不愈,我便一日不嫁。”

齐夫人哪还有什么病?这几日齐世言日日陪着,早就心花怒放了,刚薛凌过来,还看她提了鲜花匆匆往佛堂走。

齐世言病了是真的,从薛凌写下那一个薛字开始,他霎时病入膏肓,此刻瘫在椅子上,如一摊烂泥。

饮鸩止渴,原来是这个意思。

他只当随手捞了根救命稻草,不想捡的是催命白绫。可他和多人所想一样,薛弋寒,究竟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?还恰好来了他齐家。怪不得要保清猗的胎,薛弋寒是先帝故交,和他也算熟识,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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