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7、第177章
的消息,立刻拦住他们,千万别来豫州!李思,你去找梁州牧,让他先别管西面了,尽快率军过来。阿飞,你沿着东面这一线跑一趟,示警这几位郡太守或县令,务必当心有人阴害太子。”
四人没有半分置疑,抱拳领命而去,少商听的心惊肉跳,霍不疑看见她︰“你来的正好,清点一下你手中剩余的火器,有多少都拿出来。若是车队中蓄藏有物料,不妨这两日加紧做些备用。我记得你车队中有几名手艺不错的工匠,借我一用。”
少商有话憋在喉咙中,最后什么也没说,扭头去吩咐底下——心底惦记着,回头要跟楼说一声,都是有官身的大人了,要会看上官脸色,倘若事出紧急气氛紧张,就不要问三问四了,先办事再说。
她回到安置自家车队的院落,先将伤员都清理出来,托付给楼家管事;然后让这几日闲散休憩的家将护卫们整备弓弦刀马,以备再战;接着清点剩余的火器,并将藏在几两辎车底层的火油硝石还有火药等物取出,亲自监督配置秘器。
这番举动自然惊动了何昭君,她顾不得产后体虚,让奴婢们抬着自己去找少商,少商忙将她请进内室,简略解释一番后宽慰︰“……就是这样。其实我也不甚清楚究竟出了何事,不过霍大人这样必有他的道理。你放心,无论如何,我不会让你和阿有事的。”
何昭君心绪稍定,又问︰“阿父留下的部曲我带了两百在身边,他们这些年虽少于战阵,但总比寻常乡勇强些。你们也不必到处借兵了,隻管拿去用!”
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立刻涌上少商心头,她得意道︰“你们夫妻俩可长些心眼吧,我适才的话你没听出端倪来么?霍大人让手下去西面治所借兵,却不肯调动东面近处几个郡县的人手,这是为何?豫州与徐州相邻处有四五个县,你知道到底会在哪里出事啊。所谓敌不动我不动,一旦哪里有事,各方能够立刻聚集,这个道理你懂是不懂啊!”
何昭君被喷了一顿,反唇相讥︰“这道理我是不懂,不过你不也是听了霍侯的吩咐才想明白的么?”
少商无语凝噎——好,你有种。最后她只能道,“行了,你回屋去歇着吧,我把随行的婢女庖厨还有伤员都留下了,你照看着些。”
如此忙忙碌碌直到天黑,霍不疑终于空下来找她。
晚风徐徐,高大英挺的青年一袭银丝织绣的月白常服,衣襟当风,身姿笔挺,轩然若湛,而少商刚从配料房出来,头髮凌乱,额头沁汗,两袖高高缚起,身上还裹着乌漆嘛黑的围裙。
霍不疑轻笑一声,少商不悦︰“你笑我模样狼狈么!新配好的火器可不分你用!”
霍不疑也不气恼,拉她在凉亭中坐下︰“我没笑你狼狈,只是想起了那年在滑县郊外的猎屋中——那时你也是这般模样,系着襻膊,裹着围裙,身上乱糟糟的。”
少商想起来了,嘆道︰“如今想来,除了宫中岁月,我与你相见大多是狼狈不堪的。不是在桥底下干坏事,就是僵在马背上下不来,再不然就是呜呼哀哉等人来救。”
霍不疑微有惊异,而后笑道︰“你觉得狼狈,我却觉得你那些样子挺讨人喜欢的。”
少商嘆道︰“真该让陛下听听你这话,当初他给你寻的亲事都错了。”
霍不疑哈哈一笑,把女孩揽入怀中,两人并肩而靠。
少商苦着脸︰“要不我以后别出门了,怎么一出门就出事啊。”
霍不疑揉着她的头髮,温柔道︰“不会的,否极泰来,你前二十多年把该折腾的都折腾完了,以后就会顺风顺水,岁月安稳了。”
少商仰头看他,嫣然而笑︰“你也是。你已经把一辈子要吃的苦都吃完了,以后再不会有苦难艰险了。”
月色清凉如纱,凉亭旁的水井 辘少许晃动,发出咕隆咕隆的轻轻声响——製作火器最怕走水,是以少商选择的配料房就在这座有水井的庭院中。
霍不疑脱下外袍放在石桌上,走到水井旁卷起袖子,也不见他使用 辘,单臂轻轻一挥一抖,便从水井中拎出一桶清水。他生的肩宽背挺,腰桿劲瘦,弯身时便如虹桥跨岭,沉稳亦是旖旎。少商看的有些出神,忽想将来她也能有这样一个俊美高大的儿子,人生多美好。
霍不疑不知她心中念头,从怀中掏出绢帕在清水中沾湿了,过来擦拭她脸颊上的尘污与汗水,娇嫩莹白的肌肤透着勃勃生气,好像刚从枝头萌出脑门的倔强花苞。他轻声道︰“家母最爱亲手侍弄花木,每每弄的一脸泥污,阿父便为她擦拭。”
少商看着他的脸有些恍惚,顺嘴道︰“不如你叫我阿母吧。”
霍不疑手上一停,少商连忙摆手︰“啊不不不不不!我不是讨你便宜,也不是对先人不敬,我累糊涂了说傻话呢。”
霍不疑眸光流转,静中带嗔。
少商见他不跟自己计较,赶紧跳开话题︰“我听说你叫人凿来好些大石块,是何用处。”
霍不疑又去水桶中绞了一次绢帕,回来给她擦手︰“做个简易的攻城锤。”
少商先是哦了一声,然后惊叫︰“什什么,你要攻打那两座屋堡么,可三兄他们还没回来你怎么就知他们不妥,你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。”
霍不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,微笑道︰“我能好端端的活到今天,靠的就是杞人忧天,有备无患。”
少商心头一动,看着他深褐色的眸子︰“……你不是令尊,你不会遇到凌益那种人。”
霍不疑将绢帕迭的整齐方正,放在石桌一旁,淡淡道︰“……我的确不是家父,凌益这种人但凡露出些端倪,我断不会容他活过三日。”
凌益贪生怕死并非毫无征兆,但霍始终相信他只是胆小,还不至于背信弃义;一方面固然是霍光明磊落,不肯轻易疑心别人,另一方面也是看在胞妹面上,总将妹婿往好处想。
少商沉默了会儿︰“你这样殚精竭虑,并不只是为了救袁慎,是么?”
霍不疑注视着女孩︰“发现第五成至今,你不曾提过袁慎一句,你怕他死么?”
少商闭了闭眼,声音微微发颤︰“他在人前总装的谦恭有礼,只在我跟前提过将来要位及人臣,累世三公。我真想不到,他,他可能会死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……你不会又疑心我对他余情未了了吧。”
霍不疑失笑︰“自然不会。”其实他心中想的是,别说‘余情未了’,就是袁程二人情意正炽他都非要插上一脚,何况区区‘余情’。
“你老实告诉我,如今情形是不是不大好。”少商道。
霍不疑沉吟,缓缓道︰“你有句话说对了,陛下平定天下太快了,便落下了许多隐患。天下大势如山不平,若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山石洪流覆灭颅顶,固然伤亡惨重,但什么崎岖不平也都没了,偏偏……”
他没说下去,反而道,“当你在曲夫人处盘桓叙旧时,吴大将军已将几股来势最凶猛的叛乱移平。尤其是徐州,因其地处要冲,乃兵家必争之地,于是几路大军齐心协力,一早将那里清理干净,太子才动了微服私访的念头——然而就在殿下动身不久,就传来蜀郡史新造反的消息。”
少商急的起身︰“若情形这样严重,那赶紧派大军来帮忙啊,隻我们怎么够!”
“哪里还有大军啊。”霍不疑静静发问。
少商一愣︰“那……兖州大营呢。”
“兖州大营已经空了。”
少商怔怔的坐下。
“朝廷就那么点人,国库就那么些财帛粮草,西北和漠北的守军不能动,不然草原与大漠诸部都会闻着血腥味踏马中原。吴